年龄30+的我在内心深处仍然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,对于怀孕生子这件事还有着深深的恐惧和抗拒,但现实总告诉我不应该只考虑自己,要考虑S先生是家中独子,要考虑公婆盼孙心切,要考虑父母亲友的诚挚关切……本性自私但又拥有讨好型人格的我尝试去接受孕育生产这件事。10月底的一个深夜,我把昏睡的S先生拍醒,手中拿着显示两道杠的早孕试纸,睡眼惺忪的S先生不明所以,我又说:“小丢要来了……”(我俩管以后的孩子叫小丢)待他终于明白我怀孕之后兴奋不已睡意全无,他开始幻想小丢是男是女,小丢是不是听话……后来还告诉我连续三天梦到自己抱着婴儿,第一天的婴儿很黑,第二天的婴儿很白,第三天的婴儿不黑不白。S先生一直是开心的,而我一直是焦虑的。我开始下载母婴相关的软件,查询早孕之后要准备做检查、建档、办证之类的手续,向地铁客服中心登记领取孕妇免检牌,查询孕妇适用的化妆品,并趁着双十一预付满减等活动加入购物车,除此之外还担心皮肤衰老、身材走样、肚皮长花,随着HCG升高、子宫增大,恶心、便秘随之而来,身体的不适让我更加焦躁不安。S先生的开心和我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很久,这两种情绪都转变成了难过。双十一凌晨付尾款把购物车清空之后睡下,医院做超声检查。医院距离较远且挂不到号,医院挂号缴费,排队等待检查的时间S先生买来三瓶矿泉水让我灌进去,灌到我自己忍不住吐出来,时值中午憋尿憋到憋不住才进去检查,超声探头压在小腹上,感觉就要尿崩,检查过程中超声科大夫问我是否有出血,我否认,然后出报告示子宫团块和盆腔积液,盆腔积液我知道一直都有,那个团块我也并没有当回事,拿着报告去找大夫,诊室已经空空如也,等大夫回来看了超声结果说我这个不太好说,没有胎心胎芽,又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,仔细看还是能看得懂,怀疑胎停、宫外孕、葡萄胎等等,接着她又让我抽血验HCG、血常规和CRP,抽完血等待结果的时间里,S先生带我去吃午饭,HCG作祟加上没有胎心胎芽,我并没有胃口吃东西。下午拿完结果又去找大夫,大夫请对面坐诊专家又看了一下,坐诊专家看了之后直接说很有可能是葡萄胎,建议尽快清宫。我迈出诊室找到在外等待的S先生,眼泪簌簌落下,商量了医院确定一下,我又找大夫说想改天再做,大夫表示理解。医院,门诊肯定是没号,只能挂急诊又做了阴超,报告出结果是一样的,急诊大夫也说高度怀疑葡萄胎,建议尽快清宫,但是急诊做不了,还是要到妇科、计划生育科或者妇瘤科门诊挂号,看过之后安排手术。此时的我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结果,只是仍然愁容满面。大三学妇产科学的时候,老师在课堂上讲过,葡萄胎是一种细胞滋养疾病,那时候,葡萄胎与我而言只是一个医学名词。在路上、在候诊椅上,我不停的查询着有关葡萄胎的专业资料,我必须要了解这个疾病,了解了它我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决定。我一直觉得我母亲、长姐怀孕生孩子都很顺利,我应该也会如此,谁能料到我的第一次妊娠竟然要因为葡萄胎而终止,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葡萄胎产生联系。晚上回到家里,跟领导说检查结果不好需要请假,领导打来电话询问,我仍然无法控制委屈的眼泪,哽咽着说明情况,领导安慰我说:“人生就是这样,总是有突如其来的事情来逼自己成长,感觉就跟闯关一样,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克服,一点点变强大。”11月12日S医院完善术前检查后约了次日下午1:30的门诊手术,接下来就是等待、挂号、手术,因为内心十分煎熬,时间也显得有些漫长。计划生育门诊就诊的人很多,大概有些是意外怀孕做流产的,也有些是取环上环的,或许也不乏和我类似不得已要做手术的。按照预约时间S医院等候,然后听从安排进入手术室、更衣,躺在手术台上,里面有几个医护人员都没看清,眼泪始终不听话,一想到小丢就这么被清理了就满心的委屈,顾不上医护的嘲笑,我也不怪他们无法理解我的难过、悲伤和恐惧。护士告知我“数一、二、三准备睡觉”之后我就完全丧失意识和知觉,这就是为什么麻醉药物是管控药物的原因。不知过了多久,被叫醒的时候头还是晕乎乎的,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感觉只是昏睡了几分钟而已,观察室待了一会儿就被告知可以走了,走出手术室护士又交代了复查时间、注意事项等等,S先生说这期间他一直在外面踱来踱去,使得护士姐姐向他投以关切目光。姐姐开车送我们回家并叮嘱我好好休息,S先生特意请假在家照顾我生活起居,婆婆炖了排骨、乌鸡给我补身体。经历过这么一遭之后,原本就觉得心气不足的我更加提不起精神。S先生经常想要特意逗我乐,我就配合一下,但一提起小丢还是满心难过:“这下小丢是真的丢了”,原本就惧怕怀孕生产的我更增加了一份畏惧,害怕病理结果出来不是良性的,害怕下次怀孕又是这样,害怕怀孕生产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再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。在家休息的这些天,我的薄荷阅读仍然在继续,现在在读保罗·科埃罗写的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(TheAlchemistbyPauloCoelho,也翻译为《炼金术士》),牧羊少年在经历了起伏后仍一直记得国王说的话:
Whenyouwantsomething,alltheuniverseconspiresinhelpingyouachieveit.
TheAlchemistbyPauloCoelho“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,整个宇宙都会来帮忙。”我也在想人的一生或许会遇到很多意外,或许偶遇美好抑或遭受不幸,这些不可控的变数也是人生的一部分,在这些变数发生之前我能做的应该是珍惜当下,想做的事情就脚踏实地认真完成,或许下次仰望星空的时候就能遇见美好。PS.题图于年09月01日北京·王府井拍摄。整件事情,我亦不知所云,放下过去才好拥抱未来吧。Ami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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